拖车开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,红彤彤的,好大。
只有像我这样没睡的鸟儿才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,像刘垠那样的猪,当然看不到。
拖车师傅说我们坏在这个弯道上还真的挺险的,这段路本来就容易出事。
我说是啊,昨晚都不敢睡车里,只能贴着山壁坐着。
想起来都后怕,如果那车再开进来一点,过几天新闻上就得报道一车人死于非命,凶手无从索迹了。
修车的时候,我和刘垠去吃了当地人的手抓羊肉饭。
羊骚味儿挺重的,不过我就喜欢这种重口味。
我问刘垠喜不喜欢。
他说还行。
他明明都没怎么吃羊肉,我把他剩下的都吃了。
我给他说,刘垠,你这样追我是追不到的,你得按我的心意来,得改。我昨天不是给你讲了我的前几任床伴吗?我就喜欢那种款的,你虽然长相上次了一点,但是只要你努力,我还是可以给你机会的。
刘垠眼睛都笑弯了,挑着眼皮看我。
他问我听没听过猎人打狐狸的故事。
猎人要捉狐狸,但是狐狸不等猎人走近就跑了。
于是猎人拿了一面锣,一边敲一边追狐狸,狐狸一听到锣响就知道猎人来追它了。
有一天狐狸没听到锣响,觉得奇怪,今天猎人怎么没来追它呢?于是它就偷偷返回去看,猎人就等着狐狸回头,一棒子就把它敲晕抓走了。
刘垠说,严予成,我们两个,你是猎人我是狐狸还是你是狐狸我是猎人?
刘垠啊刘垠,难怪你的公司要完蛋。
你连自己的位置都定位不清楚,还怎么指导公司的前进方向。
我说刘垠啊,你有狐狸那么可爱吗?你有猎人那么聪明吗?你充其量就是猎人手头那只锣,猎人抓了狐狸,锣就没用了。
不然怎么他的前任就蹬了他跑去结婚了呢?
这话踩到他痛处了,刘垠有点泄气的叹了口气,他说他也这么担心过,但也许要试过才知道。
我们去了高原山脚下的那个湖。
我偷偷给他拍了一张照,为什么是偷偷?
因为我是不会和他照合照的,所以只有自拍的时候把他框进镜头里面,角度很难找的好不好。
要走的时候,刘垠问我能不能一起照一张。
有他这样追人的吗?早不说。
我们本来打算走完整个天路,但是走到一多半的时候我决定要返回了。
刘垠高原反应有点明显,他说他还挺想走完的,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。
我何必理他这种蠢话,直接打包东西打道回府。
离开草原的时候,我脑子里面浮现了四个字:一望无垠。
那是草原,不是人的心。
回来之后事情堆得有点多,我连续加了一周的班,每天都要忍受超难吃的食物。
我说刘垠你能不能叫外卖?
第二天外卖真的送来了。
我怎么觉得比刘垠做的还难吃。
正所谓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
我发现我不仅在食物的鉴赏水平上大大的下滑了,在美色的鉴赏水平上更是以90度的夹角跳崖式下落。
我居然开始觉得刘垠还挺好看的。
挺好看,就意味着在我的标准线以上。
周末我约了几个人去打网球,都是搞外汇投资的,我把刘垠带上了,怎么说他是专业的对不对,吹牛的时候他可以上。
晚上去玩,他们叫了陪酒小姐,专门给我叫了一个小少爷,水嫩水嫩的。
他们都说那个小少爷长得可他妈好看。
我凭我良心说,真正的大良心,我觉得刘垠比那少爷好看。
刘垠起身上厕所,我就跟着他去了。
我问他看到没有。
他说什么?
我说看到那色狼少爷摸我没有?
他说摸你哪儿了?
我说大腿,摸了好久。你就没点反应?
他说,没事,你又不吃亏,好歹是个男的摸你。他还被小姐在背后摸了好久的屁股呢。
我说刘垠,咱俩都洁身自好一点,现在艾滋泛滥,性病泛滥,虽说死不了人,怎么也不光彩。
我和小姐换了个位,我瞅着那小姐和少爷还挺般配的。
我说,刘垠,我发现你屁股还挺Q的。
刘垠脸红了。
就他这样,还装狐狸和猎人呢。
第四章
做投资的那几个老总都是框钱的高手,一个二个贼得要死。
可惜他们遇到我了,不是我自夸,我向来吹牛滴水不漏,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我思维好,逻辑好,见识好,更是因为身份地位在那里,就算牛皮吹破了,他们不给我面子,也得给我家一点面子。
我告诉他们刘垠是M大毕业的高材生,之前本来自己做投资的,被我花重金挖角挖过来的。
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刘垠是自己把自己搞垮了。
他们也没多说什么,笑着问我咋有心思做这一行了。
我说看他们来钱快,心头慌,想试试水。
快散场的时候,其中有个跑过来和我说悄悄话,这货喝多了,声音比扩音喇叭还要响,他那是悄悄话吗?差点没把我耳膜震破。
他说,严总,你今天带来那个小青年是你谁啊?漏个口风呗。
我漏你大爷的口风!
刚刚没听到介绍是我下属吗?
我说刘垠是一有才华的哥们儿,让他帮忙栽培一下。
他嘿嘿笑了笑,你这小哥们儿长得还挺好看的。
这他妈不是废话吗?
我看了刘垠一眼,他也在看我,边看边笑。
我看他笑就觉得心慌,有点无力发泄的感觉,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呢?
虽然刘垠处处和我不对口,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挺佩服他的,这小子做事特别拼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了欠款的原因,劲儿特别的猛。
他转到我们公司是做销售,客户拜访量和收单率都是部门里数一数二的,这些都是要花时间和精力的,我也很高兴看到我的公司里有这么勤劳的员工。
但是,不能因为这样就对服务我的工作偷工减料啊。
我对刘垠说,我要辞退你,你这个保姆不合格。
刘垠看着桌子上两碗白米饭,说,要不出去吃吧,或者我下去买点凉菜。
我说,要出去吃我还找保姆干什么?
刘垠又露出那种特别苦恼的神色。
我说周末去爬山吧。
我知道他周末约了上次的几个搞投资的打麻将,但是我偏要去爬山,我觉得刘垠有必要认识到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。
刘垠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说,他想把事情做好。
我说刘垠,你不够意思,当初还是我引荐的你,你现在找到出路了就想把我当跳板了?
他说没有。
我问他周末去爬山吗?
他说好。
我使劲儿盯着刘垠,他要是有一点不情愿,我今天就要和他说个一二三出来。
可惜他没有,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盒腐乳,摆到桌子中间,开始吃饭。
有点穷酸,两个男人就吃一盒腐乳,但是我却觉得还行,怎么说呢,就是白米饭配腐乳也还行。
我说刘垠你追我不给我送点花什么地吗?
刘垠说,送,一会儿就下楼去买。
晚上快九点,在一条小巷子找到一家小花店,店主正要关门。
我觉得我挺幸运的。
刘垠拿了一把桃红色康乃馨走出来。
他说只剩这个了。
我还能说什么,刘垠此人真他妈晦气。
我又买了个花瓶,把康乃馨插到花瓶里放到饭桌上,真他妈的土。
我说,刘垠,明天我们还是去打麻将吧。
刘垠说好,他要走了。
我听到关门声,突然觉得有点寂寞。
不是身体上寂寞,也不是精神上的寂寞。
可能是一种琢磨不定的状态吧。
我想刘垠算什么呢?
好像我一直没有给过他一个准确的定位,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造成我一直没有对他下手的原因。
刘垠的麻将打得很好,以前恐怕经常打业务麻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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